Give me a chance 11
可是我们还可不可以有以后。
LAY睡得很沉，因为前一天没有睡好。
他梦见张艺兴闭着眼睛偎在他怀里，他抬起手，摸到冰凉的皮肤，已经停止呼吸的人可以永远乖乖在他怀里睡觉了。
这样他就醒了，醒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怀里人的脖子。
没有，幸好，还在。
张艺兴醒了，仰面睁着眼睛躺着，LAY翻身把他撑在身下，担心他不肯听，抓着他的手腕，他出乎意料地没有反应，LAY缓了口气严肃而认真地说：“张艺兴。”
“你好好听我说。”
“我喜欢你，三年前是，三年后也是，以后的每个三年都是。”
“只是，我只是，怕你再丢下我离开，不想你和别人在一起，结果让你明明在遭受那样的过去后还要被迫承受我的让你难过的喜欢。”
“即使这样我还是不想放手。”
“以后不会了，我带你去你所有想去的地方，不是喜欢书店吗我们开一家，我一直想我们以后……我设计好了我们结婚时的礼服样式，还有，我还想好了……”他语无伦次地想说给他听。
张艺兴的眼睛发亮，可是他看的不是他。
他的目光越过了他的头顶，好像停在天花板上，澄澈得没有任何杂质，纯净得像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婴儿。
他放手，吻了一下张艺兴的手腕，“对不起。”
“星星好亮啊。”
“什么……”LAY捧住他的脸，“什么？”
“星星……星星掉下来了……”张艺兴看着天花板喃喃。
“什么星星……”LAY心慌地抱住他，“张艺兴？张艺兴？！”
“感觉像精神上受到刺激有点失常了。”穿白大褂的人戴上眼镜。
“什么叫感觉像？”
“我怕直接说您受不了，它没有一个确切的痊愈时间。”医生双手交叉抵住下巴，“呃，我只能给您一些指导性建议，可以配合吃点神经受损方面的药，主要还是，嗯，患者生活中的一些……”
张艺兴坐在他旁边像第一次来到医院一样打量四周。
明明怕医院啊，怎么这都不记得了。LAY的眼泪好像从眼睛跑到了嗓子里，烫得嗓子疼，“艺兴要不要吃东西。”
不记得他了，张艺兴突然笑得露出酒窝来说外面星星好亮。
“那是太阳，艺兴。”
他的世界永远在夜空底下，夜空中有能照亮的星星。
LAY领着他走，突如其来的悲伤刺得他心脏在胸腔里怦怦得疼，原来昨晚是他记忆彻底混乱前的苏醒啊。
原来灌酒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啊。
他给他牵着还是嘟嘟囔囔地说话，说他听不懂的话。“艺兴，我们中午吃什么呀？”
没有回答，张艺兴抬起胳膊看LAY牵着他的手，像小朋友一样的专注。他的世界终于不再嘈嘈杂杂的了，安安静静的，封闭了和外界的沟通，只听得到温柔的花开的声音。
再也没有人指责你了对不对。
“艺兴，我们中午吃排骨好不好。”
“艺兴，你可以看见吗前面有你喜欢的棉花糖。”
“艺兴，你把我忘了。”
艺兴，张艺兴，我现在可以跟你说好多话了，可是你听不到了。我说我喜欢你，我想和你结婚，我说你很好你很好张艺兴没有做错什么，我说以后张艺兴只管陪着我什么都不用想，可是你不回答我。
可是我们还可不可以有以后。
LAY轻轻地搂住他的肩：“艺兴，你记住我好不好，不要丢。”
张艺兴抬头看着他像听不懂一样迷惑。
还是不要记住了，LAY已经给你太多难过了，他的左胸口在疼。
白色的糖丝一圈一圈地卷起来，卷成一朵蓬松的云，一群小孩儿围着看。
排队的时候张艺兴被他牵着有点不耐烦，可是LAY不知道他的眼睛看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在闪闪发亮，也许是一只小精灵飞过去了，就像Issing一样。
“你看别的小朋友都有，我们再等一等。”
显然张艺兴对拿到它不太感兴趣，他更喜欢看一朵朵云从师傅手里递到一个个小孩儿手里，以至于当它飘到自己手里的时候都不晓得接着。
LAY头一次吃到这么甜的东西，齁得他嗓子痒，张艺兴倒是撕得很欢快，一块一块的吃得很新奇——他的眼睛里一切都很新奇，包括LAY，前所未有的亮，Issing都没有这样的眼睛。
张艺兴大多时候都很安静，因为他的世界很安静，他可以盯着窗户外面停留的一只鸟盯很久，直到它飞了张艺兴还可以反应很久，LAY怀疑他都能看见植物的生长，因为他的目光转移得太慢了。
这就让LAY和他沟通变得尤其困难，张艺兴的眼里有一切就是没有他。
即使这样LAY也觉得看着他开心就可以了，没有他也好，看着他的嘴角慢慢扬起来，生活一下子变得全是阳光，即使不是因为他。
可是这样的张艺兴，对两个人都是一种非常态，生活变得像浮在泛黄的纸上的太阳光，有一种脱离现实的虚无缥缈的美好。
LAY把他抱在腿上喂他吃饭，当然他自己也可以，如果LAY不介意看着他吃着吃着注意力就被转移，吃饭时间被一个小角落无限拉长的话。
“是不是很难吃。”LAY看着他吃饭的时候认真看着食物的眼睛突然愧疚自己不会做饭，张艺兴摇头还打了个嗝。
他还喜欢出去，精神变得好起来，LAY总觉得是因为他之前被关在家里太久以至于潜意识还在想逃离这里。
张艺兴睡觉也很乖，后背倚着LAY，抱着他搂住他的腰的胳膊。LAY自顾自地吻一下他的额头说晚安。
LAY很久没去上班，业务全交给了助理，不是信任，而是比起工作他更不放心让张艺兴一个人在家里。
他也不放心让张艺兴跟着他去公司。
LAY帮他穿好衣服，系好鞋带，他坐在床上LAY都能感受到他的开心，他总是很开心，可是这种开心总是刺得LAY一阵阵疼。
一种模糊而不实的自我保护，浅浅地套在他身上。
LAY结账一低头的功夫张艺兴就不见了。
他忙撂下东西回头去找张艺兴，眼见着他站在不远处把一个冲着他摆弄玩具枪的小男孩儿推倒了。
附近的所有人都去扶倒在地上的小孩儿，只有LAY快步走过去安慰呆住的张艺兴。
他抱住张艺兴挡住人群异样的眼光，柔柔地问他怎么了呀。
“艺……艺兴呀……？”
LAY转过身，一个妇人扶着小孩儿愣愣地喊了一声。
张艺兴突然拽上LAY的衣角往他背后躲。
“艺兴？真的是呀……”妇人去扯身旁的男人，“你看……你看呀……”
“抱歉，请问您？”
“我，我是……”
张艺兴缩在他身后不安地扯他走，难得清晰地说回家。
LAY低声安慰他：“不听不听我们走。”
“我是他……母亲……”
LAY一下子愣住。
张艺兴像着急回家的小孩一样扯着LAY走，他回到车里还很不安，那种不安很明显，他不说话，始终低着头去摆弄翘起来的衣角，LAY觉得他潜意识里根本还没来得及辨认那是谁，恐惧来得太快像是习惯。
“艺兴，我们晚上吃面条好不好。”
“好。”他难得反应这么快，低着头答应着他。
LAY拉开车门的时候张艺兴犹犹豫豫地看了看他，伸开胳膊：“抱。”
LAY看着他心里发涩，把他抱回房间折回去拿东西的时候张艺兴扯着他的衣服问你去哪里。
“艺兴，我要把我们买的菜拿回来啊。”
张艺兴的情绪因为这一次出行的偶遇变得很不好，他好好吃了饭，都没有走神，然后就开始发呆，LAY一走动他就开始紧张，慌慌地盯着他。
“LAY总，抱歉打扰您，今晚公司合作的集团举办的……”
LAY下意识地去拿外套，一抬眼张艺兴的眼睛恰好看着他，他总不说话，但就是因为他总不说话LAY才担心。
“艺兴，我需要出去一下，你乖乖在家里等我好不好。”
张艺兴张了张嘴，像是鼓起很大勇气很轻地说：“别……别不要我……”
好像提了什么无理的要求一样低声下气。
LAY心疼得一把抱住他说不去了，我不去了。
他的精神好像一下子被击垮，浮在水面上的开心被撇掉，水下的恐惧又开始缠着他脆弱的神经。
张艺兴在他怀里翻了几次身没睡着，然后转过身来，犹犹豫豫地把脸靠近他的脖颈，直到他额上的头发贴上他的嘴唇，LAY不知道他在干嘛，熟悉的视角让他突然想到今晚他没有吻他的额头。
他这样的小心让LAY整个人都难受。
LAY捧着他的脸认真地吻了一下他“晚安，艺兴。”他才翻过身去安心睡觉。
可是LAY被他抽鼻子的声音吵醒了，他被噩梦魇住陷入恐惧，醒不过来在他怀里小声抽泣，LAY紧紧抱着他头一次束手无策得想掉泪。
怎么办好，我的宝贝。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明明那么想要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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